【赫海】我很好地长大了 06（完）
一切都混乱起来了。
医生和护士马上涌进病房抢救。
其他人只能隔在病房外，看着除颤器起伏。
什么都不能做。
救救他。
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信念。
赫宰隔着一扇玻璃门望着里面，却觉得好像隔着一个世界，一个他永远都到达不了触及不了的世界。
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，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。
他终于明白，这个世界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来不及三个字。
他来不及表露自己的爱意，甚至来不及和自己的爱人说一声道别。
那年冬天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冬天。
大雪洋洋洒洒飘满了整个首尔，不过一昼夜，厚厚的积雪就使整座城市染白。
所有人都困困顿顿地缩在屋里不出去。
一如赫宰的心情。
他突然觉得这场雪是来讽刺他的。
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，约了那人出来见面，等了又等，却只收到他突然的电话，电话那头只有匆匆地交代说来不了。
东海在电话里说他妈妈突然要他回家一趟，怎么可能呢？
他刚才还打电话给小芬女士询问东海今天要不要回家，还去经纪人那里拿来他的通告单，知道他今天有空，才敢约他出来。
他撒谎，就是为了不想见面。
还是他知道了什么，委婉地拒绝。
无论哪一样，都让他很绝望。
满腔的爱无处宣泄，就像进了水的炸弹。
之后俩人陷入很长时间的冷战期。
见了面也说不出几句话，最主要的是，东海一直避着赫宰。
通告推了，练习室也渐渐少来了。
那天，赫宰终于逮到机会和东海见面了。是厂牌的年度会议。
会议结束后，赫宰终于忍受不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冷战，找到东海面前想要谈清楚，赫宰紧紧拽着他的手腕，怒斥：“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？”
就这么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吗？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？
东海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地方，只觉得一阵阵刺痛不断传来，直击心脏，像一支支利箭。
他皱着眉头，从禁锢中挣脱开来，他艰难地扯开自己的手，“没什么可说的。”说完扭头走了。
不欢而散。
可是赫宰不知道，在他离开之后，东海捂着手腕，身体佝偻着，细看是在不住地颤抖。
东海回到家马上去了厨房，抓了几片放在茶几上的白色药片，想要倒水吞药。可是倒水的手却控制不住的抖起来，水洒满了一地。
他突然觉得很无力，看着自己的手臂发起了呆。
有多久了呢？手会无法控制地颤抖。
刚开始发生的时候只是觉得太累了需要休息，直到情况不见好转去了医院，医生说是抑郁症药物的副作用，之后药物耐受了就会好转，他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可是情况越来越糟糕。
逐渐他开始整晚整晚睡不着觉，他意识总是持续亢奋，但思绪是混乱的，就像脑海里塞满了毛线球，他有时候甚至不清楚每天在做什么，只觉得活着毫无意义。
他觉得很累很累，但一闭上眼睛，大脑就在持续飞转。
他有很难得的睡眠时间，是在身体撑不住之后彻底地陷入昏迷状态，大概三天不休息之后就会昏睡四五个小时。但他知道这样是在过度消耗生命。
渐渐地，他推掉了大多数通告，对外宣称是闭关作词。粉丝和公司都不觉得奇怪，只以为他又陷入了“冬眠期”。
只有他知道，这一次不同以往。在药物的影响下，他甚至不能集中精力做一件事，哪怕是简单地为自己操持三餐。
所以渐渐，他一天就只吃一顿，都后来，就没有进食的欲望了。
他第一次拿起刀划自己手臂的时候他记不清楚了，大约是在某次做饭的时候，他望着水果刀发起了呆，事后手上已经多了一道伤痕。
可是让他更加慌张的是，他看着不断涌出的鲜红的血和伤口传来的痛意，他居然会有难得的平静感，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清醒。
“我该怎么办啊，我变成了一个……怪物。”东海喃喃自语。可他摆脱不了这种清醒的诱惑。
每当他需要维持正常的状态的时候，他就必须划上一刀，再用绷带细细缠好。越疼他就越清醒。这是他成为普通人的最快捷的方法。
他摸了摸已经千疮百孔和瘦骨嶙峋的手腕，苦涩地笑了笑，难怪那人不喜欢自己。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腐烂的自己。
就让这样的自己在泥沼里吧。
葬礼很快进行，在一个很明媚的日子，按照东海的遗嘱，他的墓地选在了一个山崖上，在那里一眼就可以见到大海。是真正的大海，东海最喜欢的地方。
成员们都来了，来送送这个他们从小宠大的小孩。
没有一个人想到，离别是这么措手不及的事情。
明明不久前还是会和自己撒娇的小孩，还会偶尔担心他长不大怎么办。原来他一个人在背后承担了这么多。
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。
赫宰在其中显得尤为冷静，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，在一众哭红了眼睛的哥哥弟弟中显得十分无情。
希澈眼光瞥向赫宰，只觉得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在此时此刻特别讽刺。
知道真相并不好受，他几次想到赫宰面前直接说清楚，可是一想到东海那天跟他说的话，他又不忍心，那是小孩最后拜托自己的事情了。
“哥，我有话跟你说。”赫宰先打破了平静，向他示意。
希澈咬咬牙，深吸一口气，把所有的冲动全都吞进肚子里，跟着他走到一旁。
希澈望着赫宰的侧脸，看了十几年的脸，太熟悉了，可是靠近看却发现了一些异样。
他的表情……是不是太过于专注了？就像……有什么诱惑的东西站在前面？
“哥，那天你们的对话，我都听到了。”
“什么对话？”
“那天，你和东海的对话，我把手机放在房间里录音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希澈无言。“你什么都知道了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居然才知道。”赫宰望着远方，“我居然才知道他的心意。”
“是不是太晚了，哥。我还没回应他，他就走了。”
“你……回应？”
“我很早就喜欢他了，还没来得及告诉他。”赫宰轻轻一笑。
这是什么老天开的玩笑吗？
“哥，他一个人睡在那里会不会很孤单？”赫宰问他。
希澈从痛苦中回过神来，望向赫宰。可是赫宰什么时候站在了悬崖边上！
希澈大骇：“你，你先冷静一下，那里很危险。”
“他肯定很孤单，从小就这样，需要人陪。”
“哥，对不起。我坚持不下去了。”
“你回来！”希澈大叫。
“哥，我来陪他。”
说着，赫宰纵身一跃，跳下了万丈深渊。
我可真是个傻瓜，怎么能质疑你对我的心意呢？
你也是个傻瓜，怎么能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呢？
也好，两个傻瓜永远在一起，再也不分开。
评论(6)